法治时空（http://www.ghwshi.cn/）：陌生人社会，不只剩僵硬的规定
众议苑
□曾德雄(广州市人大代表)
据城中媒体报道，上周五一位82岁的退休阿姨到荔湾区一家银行办理业务，突感肠胃不适，但银行大堂经理却以厕所在现金区为由拒绝老人入内使用，导致老人失禁，遭遇难言痛楚。
看上去大堂经理很有道理，但我觉得其实不尽然，他能够做的其实还有很多，正如他事后道歉所说，派人协助老人去找卫生间，帮她处理身上的秽物，等等，而不是让一个80多岁的老人以那样的状态在大热天时挨个问人找厕所、手忙脚乱除秽物，末了还要神情恍惚之下自个儿打的回家！
为什么可以做却没有做呢？我们固然可以指责他冷漠甚至没人性，但他肯定也有他的理由：他只是在执行规定，他的工作是为客户理财，而不是救助老人，等等。给老人提供那样的帮助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，而强迫则是道德绑架，那同样也不能接受。
更深一层思考，我认为这件事其实揭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：我们已经进入了陌生人社会，但我们却还没有建构起相应的陌生人社会伦理。试想一下，如果那位老人是一位熟人———不管是经理的，抑或是银行任何一位工作人员的，她一定能得到热心的帮助。但因为非亲非故，她所面对的就只有冰冷生硬的规定了。那么，是不是在熟人社会我们就可以相亲相爱、互相帮助，而在一个陌生人社会，剩下的就只有冰冷如铁的原则、规定呢？没错，在熟人社会，我们将人治发挥到了极致，我们也因此深受裙带之苦、拉帮结派之害，从而强烈向往法治社会的公平正义。但在那样的社会，是否就没有了体贴、同情、怜悯、关爱、互助，只剩下横亘在你我面前的一条条僵硬的原则、规定？这可以说是我们遇到的一个非常普遍也很纠结的问题，前不久高铁女生拒绝给八旬老人让座也是如此。
看来，建构一种新型的陌生人社会伦理已经迫在眉睫了，否则我们就完全不能应对我们已经置身其中的这种陌生人社会，而出现各种让人揪心的社会现象。其实在现代陌生人社会，人们彼此之间是一种熟悉的陌生人关系，说陌生，是因为我不知你姓甚名谁、从哪里来、到哪里去；说熟悉，是因为我知道你我一样是一个完整的权利主体———我们享有同等的生命权利和生命尊严。基于这样的立场，你我之间不应有任何隔阂和芥蒂。有了这一种认识，或许我们可以打破人与人之间的防护网，而重拾熟人社会的人情世故，孟子说的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，幼吾幼以及人之幼”也才可以真正实现。
其实这样的伦理已经具备了相当的现实基础，比如阿姨打的时遇到的热心路人，还有及时出警的警察。他们或许没有这样的思考，但他们的行为却展示了这样的时代意义和精神品质。但愿这样的精神能够推而广之，使我们每个人尽管素不相识，却彼此尊重、互相帮助，而不至于深陷冷漠、生硬、孤独、恐惧之中手足无措。
